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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章 三合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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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章 三合一

第15章

這大抵是蘇熠聽過的最荒唐的話, 以至於話音落下許久他手指還維持著方才的動作,指尖陷進了她臉頰兩側的肌膚裏。

她最近又清瘦了很多,隔著肌膚他碰觸到了她的顴骨,有些軟, 好像輕輕一捏便會碎了似的。

某個瞬間, 蘇熠真的很想試試,這樣捏下去是不是真會碎。

想法冒出頭的時候, 他指尖力道加重, 手背上青筋脈絡凸起, 似乎聽到了一聲細碎的輕響聲。

他不太確定,或許是風聲。

女人臉上沒了方才的淡定從容, 眼底的光像是被生生擠了出來, 只餘一片黑暗,比窗外的夜色還重。

她睨著他,喘息都慢了幾許。

墻上鐘表傳來嘀嗒的聲響,蘇熠的思緒一下子從游離中抽離,看著她臉上痛苦的表情,他受到驚嚇似的松開了手。

下一秒, 胳膊一伸, 把她緊緊攬在了懷裏, 臉貼著她的臉, 聲線輕柔道:“乖, 以後那樣的玩笑話不要再講。”

他聲音真的很輕, 連風聲都能掩蓋住, 也真的很溫柔。

周芷雯忍不住想, 若是之前他用這樣的語氣同她講話,她心裏肯定是歡喜極了的, 還會回摟上他的腰肢,同他撒嬌。

但現在…

不會了。

“蘇熠,我剛才說的不是玩笑話。”周芷雯胳膊垂在身體兩側,完全沒有碰觸他的意思,眸光略過他的肩頭看向玻璃窗。

望江苑是北城最豪華的別墅區,每年單單綠化建設便會投入千萬,人工湖,溫泉假山,燈光秀等等,都是這個小區最大的亮點。

周芷雯最喜歡伴著清風倚在欄桿上看瀲灩的燈光,每每燈光拂上來的那剎,就好像她的世界也亮了似的。

此時她再去看那些燈光,明明還是那麽亮,可卻再也照不進她的世界。

察覺到蘇熠身體倏然緊繃,她唇角輕勾,從他懷裏退出,仰頭迎上他漆黑深邃的眸。

在他瀲灩的眸底她看到了自己的臉,沒有往日的柔情,只有過分的清冷。

她輕嗤說:“蘇熠,我那不是玩笑話。”

頓了一秒,繼續道:“我要跟你分手。”

語氣堅定,心如磐石,這是她最後的決定。

“哐當”,風透過敞開的玻璃窗湧進了,吹倒了放在茶幾上的花瓶,花瓶裏有幾束蔫掉的玫瑰花。

那花是前幾天蘇熠帶回來的,說是道歉的禮物。

在一起五年,這是他第二次送周芷雯花,上次送還是剛在一起的時候,周芷雯收到他送的花後當寶貝似的呵護著。

某次蘇熠看她太過小心,打趣問她,“就這麽喜歡?”

她眼睛裏都是星光,紅唇上染著他的氣息,笑得嫵媚,“嗯,非常喜歡。”就像喜歡他一樣。

後來花枯掉,周芷雯還難過了好久。

她這人就是這樣,最怕失去。

蘇熠看著掉在地上的花瓶,眸光落在她臉上,想從她眼睛裏看出什麽,但什麽都沒有。

她一點都不在意,後退開的時候,腳還踩上了雕零的花瓣,不知是故意的還是其他,她腳尖還碾了下,再移開,花瓣已經碎成片。

被風一吹,四散開。

蘇熠頓時有種她不是踩在花瓣上而是踩在他心上的感覺,窒息感傳來,他扣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到懷裏,皺眉道:“你說什麽?你再說一次。”

“蘇熠。”

“分手吧。”

周芷雯平靜無波說道。

“咚”,蘇熠後退撞上了茶幾,放在茶幾邊沿的水杯也被不小心帶到了地上,杯子裏的水浸濕了棕色地毯,上面繡著的花朵顏色頃刻間深了些許。

蘇熠鞋子也濕了,但他無暇顧及,從征楞中回過神後,桎梏上周芷雯的腰肢,把她緊緊按懷裏,“你要跟我分手?誰允許的!”

他手上力道太重,周芷雯感覺到自己的腰要斷了,她去推他的手,沒推開,她又去掰他的手,可他沈浸在盛怒中,根本掰不動。

“蘇熠你弄疼我了。”周芷雯蹙眉說。

“我問你,為什麽要跟我分手,到底誰允許的!”蘇熠像是沒看到她臉上痛苦的神情,不斷重覆著方才的話,“周芷雯,我不會分手的。”

他說過,她是他的。

一輩子都是。

他不會放開她。

“你松開手我們再談。”再被他捏下去,她腰非斷了不行,“松開。”

蘇熠眼底布滿紅血絲,下頜緊繃,“你先說,你不會跟我分手,快說!”

他像是暴怒的獅子,下一秒便會癲狂。

這樣的蘇熠無疑是讓人害怕的,但周芷雯顧不得那麽多,昏厥前擡手給了他一巴掌。

“啪”,清脆的聲音仿若一道驚雷,在房間內散開,也讓蘇熠的理智重新回歸。

周芷雯趁他偏頭之際從他懷裏退了出來,安全起見,她站在了茶幾的另一側,和他隔著茶幾對望。

她那下打的很重,蘇熠右耳傳來轟鳴聲,大腦也跟著宕機幾秒,臉上傳來火辣辣的痛感。

他不用看都知道有多狼狽,但他顧不得那麽多,只想留住眼前的人。

他緩緩轉過臉,視線落下周芷雯身上,眼神不像方才那樣犀利,帶著乞求,“雯雯,你剛是說笑的對不對?”

他依然還在期翼著,剛剛分手的話是假的。

只是她在考驗他。

在周芷雯眼裏,蘇熠從來都是冷靜自持的,從未有這般瘋癲的時候,她不知道他為什麽會這樣,下意識的猜測,大概是他一時接受不了被人提分手的事。

畢竟他這樣的天之驕子,只有他甩別人的份,怎麽能是別人甩他。

當然,誰提分手她都不介意,只要能離開就好。

周芷雯抿抿t唇,“你要是不喜歡我提分手,可以你提,你放心,我什麽都不會要,這裏的一切都是你的。”

分手分手分手,為什麽還是分手!

蘇熠搖頭說:“我不同意分手。”

“為什麽?”周芷雯問他,“既然不喜歡,為什麽不放手?”

“誰告訴你我不喜歡?”蘇熠音量擡高。

周芷雯定定說:“你自己講的。”

她指的是那晚的事。

蘇熠也想到了,喉結滾動解釋說:“我那天已經講過了,那只是玩笑話,我並沒有——”

“可在我看來,那是你的真心話。”周芷雯打斷他後面的話,揉了揉眉心,神情疲倦道,“蘇熠我累了,結束吧。”

累了?

她竟然說累了。

蘇熠像是被兜頭澆上一盆冰水,從頭冷到腳,原來跟他在一起,她感覺到的只是累。

……好諷刺的話。

可是累又能怎麽樣。

他不會放手的。

陡然間,蘇熠想起了爺爺對他說過的話,爺爺看人很準,說話一陣見血,他說:蘇熠,你是蘇家的人,你骨子裏有蘇家的淡漠涼薄,你輕易不會喜歡上什麽,可一旦認定了,你便會困死對方。

不給對方喘息的機會。

所以,你要想留住什麽,最好控制住你的心,不然,你會失去。

他一直在竭力控制著,只是為什麽最後還是要失去。

……

周芷雯沒料到蘇熠會執拗到那個程度,後面連說話的機會都不給她,強行把她抱進了臥室,在那張歡/愛過無數次的床上,做著最瘋狂的事。

他撕咬她的唇,吸吮她側頸,一路親到她鎖骨,齒尖磨礪著,落下深深的齒痕印記。

還不滿足,他唇繼續游走。

她推他,捶他,掐他,咬他,依然不能讓他停止。

他再也不是那個冷靜自持的男人,每個動作都像是要她命一樣,又像是拉著她一起沈淪。

他要聽她叫出聲音,她不叫的話,他便不停。

她受不住,氤氳著眸子溢出聲音。

他吻上她眼角的淚,一遍一遍重覆,“我不會分手,我不會分手……”

說到最後,他眼角也流淌出眼淚,冷白修長的手指顫抖著捧起她的臉,從她的額頭一路往下親。

秀眉,杏眸,鼻梁,臉頰,鼻尖,唇,耳後,側頸。

然後又回到她唇上,輕輕摩挲,聲音發顫,“雯雯,別跟我分手。”

周芷雯用五年時間驗證了一件事,男人對於輕易得到手的東西不會珍惜。

他把你的關心愛護當成理所當然。

把你的心意當成塵埃。

及時止損才是最明知的。

周芷雯沒回應蘇熠的話,頭偏向一側,不去看他。須臾,又被他掐著下頜扳了回來。

蘇熠埋在她頸窩,嗓音帶著哭腔,“不分手,好不好?”

-

第二天最終沒有走成,蘇熠一整天都沒離開過望江苑,他陪著周芷雯一起看電影,一起賞花,洗澡也是一起的。

周芷雯一整天都沒什麽單獨的時間,只有在去衛生間的時候抽空發了條微信,告訴林強和趙夕,情況有變,今天走不成,至於哪天離開到時候再聯系。

她本以為蘇熠最多也就守她兩三天,畢竟他還有工作,他這人對工作一向認真負責,不可能因為她耽擱很長時間。

但她這次想錯了。

蘇熠把工作都推了,專心在家陪她。

周芷雯幾次勸說他去忙自己的事,剛開個頭便被他堵住了唇,再提,他便抱起她回臥室。

之後,纏著她,從天亮到天黑,再從天黑到天亮。他像是不知疲倦似的,一直折騰,直到她累的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他才罷手。

那晚,周芷雯看著身上的紅痕,耐不住說了句:“蘇熠,你到底要幹什麽?”

彬彬有禮的男人說起粗話來透著一股子不羈感,他貼著她耳畔說:“幹你。”

灼熱的氣息湧進耳中,好像卷起風浪,熨燙的她不斷戰栗,身上仿若染了誘人的紅潮。

他指尖沿著她肩頸游走,聲線低沈,“你聽好了,我不會放你離開的。”

昏黃燈光下,周芷雯唇微動吐出了四個字,下一秒,換來他更兇的對待,他咬上她肩頭,齒尖深深陷了進去,片刻後退開,狠戾道:“休想。”

我要分手。

休想。

-

之後的幾天裏,蘇熠還是一刻都沒離開過望江苑,另外還派了人在門外守著,生怕周芷雯逃跑似的。

這幾天裏,除了周芷雯的不理睬外,他還有其他的事。

蘇老爺子給他打了好幾通電話要他回蘇家商議要事,至於是什麽要事,起初周芷雯是不知道的,後來某天她無意中路過書房,聽到蘇熠正在跟人打電話,他說話的聲音犀利,質問對方到底要幹什麽?

對方隱隱說了什麽,惹來他更犀利的言語反駁,氣憤之餘她把手機扔在了地上。

手機應聲碎裂,那天他的心情差到了極致,臉色陰郁,飯都沒吃。

後來有人來望江苑尋他,也被他的人趕了出去。

周芷雯在和趙夕通話中得知了事情的大概始末,蘇老爺子病重,公司的事暫時交給了蘇熠的堂兄堂姐,偏生這兩個人都不是做生意的料,一個月不到的時間裏虧了好幾個億。

還有之前收購的土地也出現了產權糾紛的問題,公司幾個高層也被對手公司挖走。

總之就是蘇家現在兵荒馬亂,再不選出新的管理者,蘇氏集團怕是要完。

蘇氏集團是蘇老爺子一輩子的心血,他當然不可能看著公司垮掉,強撐著身體給蘇熠打了電話,要他回來掌管全局,奈何蘇熠還因為當年的舊事不肯妥協。

一時間關於蘇氏集團破產的消息在網上喧囂四起。

蘇家其他人看著眼前的爛攤子也實在是沒法,只能不停地給找蘇熠,這個找了那個找,都在勸蘇熠退出娛樂圈回來接手蘇氏集團。

蘇老爺子最擅長攻略人心,他知道自己說服不了蘇熠,還找了蘇熠外婆家的人。

蘇熠小時候有段時間是在外婆家長大的,對那邊人的感情比較深,尤其是幾個舅舅的話,他還是聽的。

就這樣,隔三差五的,蘇熠便會接到一通電話,話裏話外都在勸他回去。

這邊,周芷雯又在一直說分手離開的事,他忙的焦頭爛額,幾乎要崩潰,每日的吸煙量也在驟增,幾乎到了煙不離手的狀態。

章旭他們有幾天沒見他,再見他,一個個唏噓道:“阿熠,你這臉色也太憔悴了。”

說憔悴還是輕的,蘇熠的臉色可以用病態來形容了,臉色蒼白,眼瞼下方泛著青色。

胡渣也好幾天沒刮,一臉的疲憊倦怠之色,仿若生了什麽大病似的。

“怎麽?還在為公司的事情煩?”陸廷給他遞上酒杯,看了章旭一眼後,輕咳一聲,“其實我覺得吧,你怎麽說也是蘇家的人,蘇家既然出啦這樣的事,你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它垮掉是不是。”

陸廷給了柏鑫一個眼色,示意他說些什麽,柏鑫舌尖頂頂牙槽道:“阿廷說的對,你好歹是蘇家的人,要是蘇家真垮了,以後你也沒臉見你媽,對吧?”

誰都知道蘇熠的媽是蘇熠的禁忌,誰都不能提,誰提他跟誰急,柏鑫嘴一禿嚕說了出來,說完才意識到什麽,忙伸手捂著,“我不是那個意思,我的意思是——”

“閉嘴吧你!”蘇熠冷聲說,“你們是找我出來喝酒的,還是來當說客的?”

章旭他們幾個也不想觸蘇熠的眉頭,但是有什麽辦法呢,蘇老爺子親自打來電話,他們誰敢不答應,只能應著頭皮上了。

“老爺子可是看著我們幾個長大的。”鄢科說,“如今他老人家發話,我們怎麽敢不聽。”

“你是沒見老爺子現在有多可憐。”陸廷誇大其詞道,“身上插著管子,說話都費勁,我都怕他一不留神再給——”沒了。

他看了蘇熠一眼,沒把後面的話說出來。

“阿熠,要不你就去救救場唄,”柏鑫道,“不然蘇家真沒了,蘇姨地下有知也會很難過的。”

“就是就是,等把公司救回來,你再回你那個娛樂圈不就行了。”陸廷搭腔,“兩不耽誤嘛。”

鄢科:“去吧,幫幫蘇家。”

幾個人正在游說的時候,蘇熠舅舅的電話再次打了進來,聲音低沈,“這是我們最後一次勸你,你媽可不想看著蘇家就這麽沒了。你一向聽你媽的話,應該知道她最想要的是什麽。”

他媽要什麽?

要的就是家和萬事興,蘇家能好好的。

那晚,蘇熠在書房裏坐了一整夜,從天黑到天明,煙灰缸裏的煙蒂數都數不過來。

天亮後,他站在落地窗前,看著外面婆娑的樹影撥通了張朝的電話,只簡短說了四個字:“t我要退圈。”

……

周芷雯是幾天後才知道這件事的,還是從小唐的嘴裏知道的。

這段時間她沒提離開的事,也沒再給蘇熠臉色看,是以,蘇熠以為她放棄了,加之公司需要處理的事情太多,他大部分的心思都用在了管理公司上。

只有晚上回來後才會對周芷雯做些親密的事,但頻率較之前少了很多,最多也就兩次,其他的時候都是一次。

哄睡她後,他會再回書房處理公司的事。

也唯有那次失控了些。

那晚周芷雯和趙夕外出用餐,期間飲了酒,她平時很少喝的,怕酒後誤事,但那晚喝的尤其多。

兩個人你一杯我一杯,具體喝了多少還真不知道,細數空酒瓶的話,紅酒兩瓶,還有一瓶香檳,另外還有兩瓶啤酒。

加一起五瓶。

周芷雯第一次醉的那麽失態,回家的路上都在說醉話,一會兒哭一會兒笑,一會兒扯著蘇熠的衣領問他,他到底要怎麽樣,為什麽就是不放過她?

他看不出她很累很辛苦嗎?

他的心到底是什麽做的?

她說話斷斷續續許的,控訴的也不是很有底氣,說著說著再次委屈的哭了起來。

不是那種嚶嚶啼哭,是嗷嚎大哭。

她把蘇熠百萬的西裝當成了紙巾,邊哭邊擦拭眼淚,哭了太久,眼睛腫成了鈴鐺,她頂著一雙鈴鐺眼質問他,到底有沒有心?

蘇熠把她抱在懷裏,圈著她腰肢問:“你就真那麽想離開我?”

她所有話都說的含含糊糊的,只有這句非常清晰,她挺直背脊,大聲說:“是!”

“我要離開!”

“倘若我就是不放手呢?”他問。

“那我就哭死給你看。”她回。

周芷雯以為他會心疼,會輕哄著她說,別哭,我舍不得看你哭。

沒有,他沒有那樣講,他掐住她的下頜,指尖用了八分的力氣,才不管她是不是痛,厲聲說:“周芷雯,想離開我,不可能。”

他掐的是真用力啊,周芷雯痛死了,她怕痛,喝酒後更怕,眼淚啪嗒啪嗒掉下來,隔著衣服張嘴咬上了他的鎖骨。

讓她痛是麽?

那好,一起痛吧。

她咬得非常用力,後面似乎還聞到了血腥味,要不是司機突然剎車讓她身子朝前撲去,她是不會松口的。

她仰高下巴,迷蒙著眸子問他:“疼嗎?”

沒等他說什麽,她又說:“疼死活該。”

是的,她不在意他了。

喝了太多,她沒註意到蘇熠眼底閃過的受傷神情,或許註意了完全不在意,蘇熠問她:“氣消了嗎?”

她定定說:“沒有。”

蘇熠把袖子擼起來,把手臂遞上,“沒消繼續咬。”

他以為她不敢嗎?

她敢的。

她不在意他了,管他痛不痛。

賭氣似地含住,到了望江苑才松開,牙齒上還染著血漬,嫣紅的唇瓣上流淌著他的氣息。

她笑著看他,但那笑並沒有流淌進眼底。

蘇熠的心像是被什麽用力扯了一把,無端疼了起來。

那晚後來,周芷雯折騰到了深夜才睡下,夢裏還在說,蘇熠,我不喜歡你了,不要你了。

不放我走。

落地窗前,男人穿著黑色浴袍,浴袍帶子沒系,露出溝壑分明的胸肌還有腹肌。

頭發也沒吹幹,發梢上淌著水,水珠滴落下來,沿著他胸口一路朝下滾,最後沒入看不到的地方。

他冷白修長的手指夾著煙,星火閃爍,在他眸底深處落下影,煙霧散開時,光影被覆上,映襯的他眸子氤氳蒙蒙。

但他的眼神很犀利。

他一瞬不瞬盯著窗外看,像是在沈思,亦像是下了什麽決定。

半晌後,床上人兒輕動了一下,他眼角餘光瞥到,眉梢淡挑,熄滅了手裏的煙。

隨後掀開被子上了床,把人攬在懷裏緊緊抱著。

還是那句,他不會讓她離開的,絕不!

-

翌日,周芷雯醒來後,發現四周很陌生,她掀開被子下床,趿拉著拖鞋推門走出去,擡眸打量,這裏根本不是望江苑。

她呼喚道:“蘇熠,蘇熠。”

回答她的是中年女人的聲音,畢恭畢敬,“周小姐。”

周芷雯詫異道:“你是誰?”

女人回:“我是先生找來伺候您的,我姓王,您可以叫我王嬸。”

“先生?”周芷雯問,“蘇熠?”

“是。”王嬸回答。

“他呢?他去了哪裏?”

“先生去處理公司的事了。”

“那這是哪裏?”

“這裏是適合夫人養身體的地方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我沒有病,我為什麽要養身體?”周芷雯道,“你給我備車,我要離開這裏。”

她下樓去開門,這才發現門已經被鎖上,“鑰匙呢?”

王嬸說:“在先生手裏,先生要您在這裏靜養,等他忙完會回來接您回去的。”

“我手機呢?”周芷雯沒有大哭大鬧,她很快讓自己平靜下來,“把手機給我。”

蘇熠這點還好,沒收走周芷雯的手機,王嬸把手機給她,她拿著手機轉身上了樓。

第一通電話就是打給蘇熠的,只是響了好久都沒人接聽。

第二通電話她打給了林強,林強聽到她的聲音,問:“我剛去望江苑傭人說你不在,你去哪了?”

周芷雯也不知道自己在哪裏,“蘇熠怕我離開我把藏起來了。”

“啥??”林強驚訝道,“不是,他瘋了麽。”

上次藏還不夠,又來一次。

“不是沒事了嗎,他怎麽突然這樣了?”

“不知道,可能是我昨晚喝醉後說了什麽話。”周芷雯隱約記得自己說了什麽,離開,分手之類的話,具體的想不起來了。

“你一直說他不喜歡你,”林強分析道,“我看著也不像啊。”

誰會把自己不喜歡的人藏起來,這不是有病嗎。

“應該不是喜歡,就是占有欲。”周芷雯淡聲道,“算了先不說他了,我這幾天會想辦法離開,你手機千萬不要關機,隨時聯系。”

“好。”林強還是有些擔憂,“他這麽藏著你,你覺得你能走得了嗎?”

蘇熠對周芷雯這個態度是所有人都沒料到的,他平時表現的太無所謂了,冷不丁這樣,超出了大家的認知。

“總要試試。”周芷雯說。

周芷雯第三通電話是打個趙夕的,趙夕聽到蘇熠把周芷雯帶去不知名的地方一通罵,“他腦子有病吧。”

“吃藥了嗎?”

“幹嘛動不動就把人關起來。”

“他在玩什麽強制游戲嗎。”

“真是個瘋子。”

周芷雯也覺得他瘋了,畢竟正常的人做不出這樣的事,“夕夕,你記得幫我留意蘇家的動向。”

趙夕詫異道:“做什麽?”

周芷雯:“他們越亂我才能越快離開。”

趙夕秒懂,“好,我知道了。”

-

王嬸每天都會向蘇熠匯報周芷雯的情況,有沒有好好吃飯,有沒有好好休息,身體怎麽樣等等。

蘇熠即便再忙都會空出時間來聽,還會叮囑道:“她睡眠不好,記得給她熬安神湯。”

方子是蘇熠托一個醫生朋友花重金買的,據說長久服用對改善睡眠有幫助,只要對周芷雯好,蘇熠都想試試。

唯一失策的是,方子是好方子,那個安神湯也不是那麽難喝,但周芷雯就是不喝。

而且無論王嬸怎麽游說,她看都不看一眼。

王嬸沒辦法只能給蘇熠打電話,彼時蘇熠正在和蘇家的另外兩個敗家子見面,氣氛劍拔弩張,像是隨時會打起來似的。

手機鈴聲突然響起,他垂眸去看,待看清來電顯示後神色突變,拿起手機走出了會議室。

“怎麽了?”他問。

“周小姐不喝。”王嬸回道。

“那她最近睡眠怎麽樣?”

“昨晚淩晨還沒入睡,睡眠不大好。”

“行,我知道了。”

蘇熠重新回到辦公室,周身像是攏著寒氣,聲音也很冷,“這是給你們的錢,要不要隨你們。”

“蘇熠我們可是一家人,你不能這麽對我們。”男人說,“你不能把我們趕出公司。”

“我能不能,你們自己不知道嗎。”蘇熠撐著桌子道,“我是公司的總裁,我有權決定任何人的去留。五分鐘,我只給你們五分鐘考慮的時間,五分鐘後,錢收回。”

“蘇熠,我看著你怎麽把公司搞垮。”兩人罵罵咧咧離開。

他們走了,還有其他豺狼需要對付,蘇熠取下鼻梁上的眼鏡,捏捏眉心,開始了下一場的戰鬥,直到深夜才結束。

-

周芷雯在被關進來的第五天終於等來了蘇熠,他是深夜來的,他以為周芷雯睡熟了,借著昏黃的燈光屈膝蹲在床邊看了她好久,唇角不自覺揚起弧度。

似乎單是這樣看著她,心便被幸福填滿。

他小心翼翼的握住她的手,貼上臉頰輕輕蹭著,眉眼間的那抹疲憊t也好像被撫平了一樣。

果然是只有她才能讓他的心情變好。

正當他盯著她瞧時,口袋裏的手機突然震了下,他拿出,看著跳躍的手機號眸色漸漸變暗。

僵持了片刻後,他放下她的手,起身離開臥室。

電話是蘇老爺子打來的,先是關心了他一番,隨後問:“你去了郊外的別墅?”

蘇熠神情一凜,“你找人跟蹤我?”

蘇老爺子沒理會他的話,繼續道:“你把那個丫頭帶去了哪裏?”

蘇熠沈聲說:“不需要你管。”

“阿熠,”蘇老爺子輕嘆一聲,“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媽為什麽會從車上跳下來嗎?我告訴你。”

蘇熠松散的背脊瞬間挺直,“為什麽?”

蘇老爺子說:“因為你父親。”

蘇熠還沒來得及消化這件事,又聽他說:“當年你父親也做了和你一樣的事,你母親不堪忍受趁夜逃離被你父親發現攔在了路上。後來便發生了跳車的事情。”

“阿熠難道你想當年的悲劇重演?”

蘇熠身形一顫,握著手機的手指在發抖,“你什麽意思?”

蘇老爺子:“我是要提醒你,別做讓自己後悔的事。”

那通電話講到這裏結束。

周芷雯貼著門聽了片刻,隱約聽到了什麽父親母親,不過她的關註點不是這個,她想到離開這裏的方法了。

……

後面的幾天,周芷雯聽話極了,王嬸再給她熬湯,她都會悉數喝完,還會好好吃飯。

每天都會運動,做瑜伽,做健身操,她的生活習慣回到了之前的樣子。

也許正是因為她太乖順,蘇熠反而覺得不對勁,連著兩天晚上來到這裏,怕引起不愉快,他都是在她熟睡的時候來。

還會抱著她睡一會兒,時間長短不定,單看她會不會醒。

蘇熠像是呵護珍寶一樣,小心翼翼對她,連王嬸都有些看不下去了,旁敲側擊說:“周小姐,先生對你那麽好,你可以可以給先生一個笑臉。”

周芷雯挑眉問:“你覺得把我關在這裏是對我好?你要是喜歡這種好的話,我倒是可以讓給你。”

王嬸解釋說:“先生是怕你有危險才這樣做的。”

具體危險是什麽王嬸也不知道,她猜測可能和公司有關,但先生說不許亂講她便不敢亂講。

“危險?”周芷雯輕嗤,“我看他就是怕我離開。”

在周芷雯心裏,最大的危險是蘇熠。

沒爭辯出什麽,王嬸轉身離開了餐廳,剩下周芷雯一個人用餐,周芷雯看王嬸走了,拿出手機給林強發信息。

[給你個電話號碼,後天和電話的主人一起來接我。]

周芷雯剛才故意找茬為的就是把王嬸支開,她要和林強聯系。

發完消息後,正巧王嬸走進來,手裏端著熬好的參湯,她給周芷雯盛了一小碗。

周芷雯拿起勺子慢條斯理喝著,湯的味道不錯,她多喝了幾口。

隨後心情極好的給蘇熠發了微信,這是自從她說離開後,第一次主動聯系蘇熠,蘇熠有些受寵若驚,當即打回電話。

“你找我?”

“是。”

“有事?”

“見你不行麽?”

“行。”

……

原來心狂跳是這種感覺,蘇熠看著近在咫尺的她,呼吸都亂了,想碰觸卻又不敢碰觸,指尖顫抖著伸出去,又顫抖著縮回。

他喉結滾了滾,問:“你見我想說什麽?”

周芷雯把銀行卡遞給他,“你的。”

蘇熠臉色突變,“你找我來就是要給我這個?”

“是。”周芷雯雲淡風輕道,“你的東西放我這裏不好。”

蘇熠被她不在意的神情傷到,一把攫住她的手腕,咬牙切齒道:“周芷雯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?”

“我當然知道。”周芷雯最初是想瞞著他走的,悄悄消失,她甚至都找好了能幫她離開的人,但後來轉念一想,這段感情裏她真實付出過,即便是走,她也要光明正大的。

她擡眸笑看他,定定說:“你的東西我都不要,你這個人,我更不要。”

周芷雯唇角揚起好看的弧度,說出口的話卻像刀子一樣,“蘇熠,我不要你了。”

所以,別再糾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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